CEO论道 | 造火箭的人们，摆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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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O论道：

造火箭的人们，摆摊去！

文 | 杨毅强（北京中科宇航探索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

李克强总理在视察烟台时说：“地摊经济、小店经济是就业岗位的重要来源，是人间的烟火，和‘高大上’一样，是中国的生机。”

总理此言一出，地摊经济的话题立刻火爆起来，朋友圈里也因此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地摊创意。那么，商业航天可不可以摆地摊？如果要去摆地摊，可以卖些什么？对一个造火箭的人来说，这是一个颇有趣味的问题。
过剩时代的地摊经济是技术推动型

地摊经济最直观地体现了消费产业的旺盛生命力，它的变迁也充分展示了产业的发展脉络，显示了基础工业延伸到消费者面前所带来的巨大效益和发展驱动力。

卖火箭和摆地摊，看似“关公战秦琼”，风马牛不相及，但若深究起来，却有相当一致的商业逻辑。

虽然地摊经济作为一种相对原始和简单的销售模式，在商业形态高度发达的今天，在大多数城市早已不是主流。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中国的市场经济正是从地摊经济起步，进而推动产业发展和制造业体系的建构。改革开放之初，哪一个城市没有服装一条街、小商品批发区等各种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地摊商业区，从地摊区逐渐成长起来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专业一条街乃至大商城，正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历史缩影。地摊经济最直观的体现了消费产业的旺盛生命力，它的变迁也充分展示了产业的发展脉络，显示了基础工业延伸到消费者面前所带来的巨大效益和发展驱动力。

当然，现在的地摊经济与几十年前的已大不相同，最本质的差异就是从短缺经济时代进入到过剩经济时代，从满足需求阶段转变到创造需求阶段。不同的地摊经济对于产业的影响也是不同的，短缺时代是自下而上的驱动力，由需求推动产业发展，过剩时代则是至上而下的驱动力，由技术引领消费升级和产业转型。
摆地摊意味着技术和产业的成熟

一个产业能够允许消费者自由购买商品，就意味着几乎所有的商家在关键分系统上，已经实现了技术和工艺的成熟，产品已经非常可靠。

实际上，现在不管是在专业批发市场，还是在地摊上买到的商品，背后都有强大的工业基础作为支撑。塑料小商品的背后是强大的化学工业；地摊上数量最多的衣服和饰品，背后是产能极为庞大的中国纺织工业；最近几年出现的各种LED小夜灯，所依托的稀土开采冶炼和半导体产业更是科技密集型的产业。以高科技引领的消费市场，正在从根本上改变人们的生活图景。

在这样的商业逻辑下，技术含量高的产业，同样需要“地摊式”的营销模式。例如我们每天都在使用的汽车、手机、平板电脑，一直处在非常激烈的竞争中，无论是在实体店还是在电商平台上，竞争性营销都已是常态。

在激烈竞争的背后，是产业生态的形成与完善，是产业链各个环节产品与服务的成熟与可靠。人们在选购汽车的时候，内饰和享受性设施已经成为最重要的考虑之一；选购手机的时候，造型甚至外壳的颜色也成了影响购买的重要因素。

一个产业能够允许消费者自由购买商品，就意味着几乎所有的商家在关键分系统上，已经实现了技术和工艺的成熟，产品已经非常可靠，就汽车来说，发动机、变速箱、操纵系统、悬挂和行走系统、车身结构已经不再是让人担心的事情。对于手机来说，中央处理器、触摸屏、电池、射频系统，已经非常成熟可靠。哪怕是在三四线城市和农村乡镇的小规模手机店里，我们所买到的品牌手机也很少需要担心能不能正常工作。而在手机背后的庞大电信基础设施，它的服务质量和服务能力也非常稳定可靠，无需消费者担心。
航天离摆地摊还有多远

商业航天产业成熟的最终标志，一定是走向消费化，进入大众消费市场。这正是我们成立北京中科宇航探索技术有限公司的初心所在。我们公司的文化理念，就是“科学力量改变世界，太空科技服务大众”。

和通信产业一样，商业航天本质上是制造业和服务业，并不是那种只服务于少数人的特殊行业。从这个角度来说，商业航天还远没有达到能够为普通消费者服务的水平。无论是火箭发射，还是卫星应用，都不会到大街上去推销，还达不到能够摆地摊的大众消费水平。

或许有人会说，普通消费者不是已经得到了北斗导航服务和卫星直播服务吗？还要怎么样才能够被称之为消费化呢？难道要普通的消费者也去购买发射服务和卫星吗？

我们现在还很难说，真正完整的商业航天生态成熟之后，普通消费者会不会拥有自己的发射服务和在轨卫星。但是有两个案例也许对我们有所启发。

第一个是汽车的消费化。当卡尔·本茨发明汽车的时候，目标市场是那些富有的企业家和庄园主，在之后好几年的时间里，汽车行业一直是个小众产业。无论多么富有的人，都只能忍受比马车快不了多少、也舒服不了多少的老爷车。直到福特汽车公司为普通人研制了著名的T型车、大众汽车公司开发出了著名的甲壳虫，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汽车产业，而汽车也开始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第二个则是铱星的教训。铱星公司在1998年把66颗卫星全部射入太空后，曾经公开宣称自己仅仅打算服务于那些付钱不看账单的强购买力用户，其结果就是，这家企业在一年之内进入了破产程序。以至于现在低轨通信卫星星座的后来者们再也不敢把普通的消费者排除在目标客户之外。

因此，商业航天产业成熟的最终标志，一定是走向消费化，进入大众消费市场。这正是我们成立北京中科宇航探索技术有限公司的初心所在。我们公司的文化理念，就是“科学力量改变世界，太空科技服务大众”，航天技术要走下神坛，走入寻常百姓家，努力寻找和构建一个从航天技术基础到消费者的产业生态，让航天技术不再是贵族化的、高高在上的、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而是能够进入人民生活，每天、每时、每刻都发挥作用，让消费者自己去选择和购买产品和服务。让消费者自己去选择出一批最优秀、最有竞争力、服务质量最好的企业，构成一个完整强大而可持续发展的产业生态。

如果这个产业生态可以打通，摆地摊卖火箭也许真的会成为现实，那就是直接向消费者推广发射服务或者卫星服务，依靠消费者的购买而不是国家拨款，支撑企业乃至整个行业的生存和发展。

作者介绍：

杨毅强

博士，研究员，中国科学院空天飞行科技中心主任，北京中科宇航探索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长征十一号火箭首任总指挥，原空射运载火箭行政总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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